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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初次心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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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初次心動

鹿朝在水裏撲騰一下,隨即背過身子,氣急敗壞地說:“誰讓你進來的?你出去!”

水霧繚繞,朦朧氤氳,少女背上的肌膚似乎染了一層淺淺的粉色。

帝夙的目光一轉不轉地盯著她的後背,半晌都沒有說話。

鹿朝沒等到回答,疑惑地回頭,看見他如此坦然的目光,氣恨不已:“你再看,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!”

對於他的狠話,帝夙充耳不聞,反而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:“朝朝,紅棗糕好吃嗎?”

鹿朝:“?”

不愧是魔尊,他是懂怎麽氣人的。

鹿朝深吸一口氣,念了十遍阿彌陀佛,才說:“你先轉過去,咱們一會兒再討論紅棗糕。”

帝夙當真背過身去。

鹿朝摸索著從水池邊緣挪到屏風那邊,‘呲溜’一聲鉆出水面,躲到屏風後,開始把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套。

帝夙一直背著她,耳邊聽著她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,不知為何,那聲音仿佛從他心臟上擦過,不經意地撩起一片水痕,一種從未體驗過的,酸酸澀澀的感覺悄然漫出來。

他有些茫然地皺起眉,今日和那個白衣服的過了兩招,不知是否受了內傷。

那人如此不濟,為何能傷了他……

思忖之間,身後忽然有厲風襲來,雖快卻毫無殺傷力,他知道是誰,因此只是側身閃過,並未反擊。

鹿朝穿好衣服,抓了雙蓮並蒂金燭臺在手中,狠劈之下,不出意外,又劈了一個空,她沒有停頓,轉身又是‘唰唰唰’幾下,又劈又砍。

而帝夙只是不停地避開,連手裏的問道都沒有擡起來過。

這簡直是奇恥大辱!

“以後再敢多看我一眼,我挖了你的眼睛!扒了你的皮!拆了你的骨頭!”鹿朝不停放著狠話,雖然招招都打空,但是,言語上不能認輸。

浴室裏,劈裏啪啦……花瓶被她打碎,屏風也推到,連紗簾也被扯下來。

外面丫鬟聽著不對勁,又不敢進來勸架,只能跑去找寧王妃。

自從女兒受了傷,寧王妃便暫時搬來摘星樓,住在偏院裏,那邊打打砸砸,鬧了那麽大的動靜,她早就聽見了,等柳兒跑來,她便說:“她那個性子,不讓她作夠,她是不會罷休的,要是理了她,她只會鬧得更歡,由她去吧,他們才成親,正需要磨合磨合夫妻感情。”

柳兒擔憂地說:“可是,萬一姑爺生氣怎麽辦?奴婢覺得,姑爺也不是好脾氣的性子,有時候讓人也很害怕,更何況,王妃今日也瞧見姑爺的實力了,他要是不小心傷了小郡主……”

寧王妃抿了一口蘇嬤嬤端來的香茗,才微笑著道:“放心,他不會的。”

柳兒不太明白,王妃為何敢如此篤定?她們平時伺候姑爺,其實也如履薄冰,姑爺是個很可怕的人。

“回去吧,他們鬧不動了,自然會去休息。”寧王妃擺了擺手,柳兒只好退出去。

“多虧王妃慧眼識人,小郡主嫁了這麽好的夫婿,這一生必定會平安順遂,富貴綿長。”蘇嬤嬤由衷地高興,小郡主只是個凡人,在如今這個妖魔橫行的世道中,找到一個強大的依靠才能好好活下去。

寧王妃也舒展眉頭:“我原以為他的天資假以時日也能飛升成仙,今日一看,這孩子比我想象中厲害太多了,我的朝朝,果真是個有福氣的孩子。”

蘇嬤嬤道:“小郡主出生那日,正是魔尊帝夙被封印之時,神魔之戰終結,六界連年來第一次迎來天明,奴婢還記得,王妃產下郡主時,剛好朝陽升起,故此以‘朝陽’為封號,禹州王說了,咱們小郡主必定不是尋常之人!”

“作為母親,我並不期望她做多麽不尋常的人,她只要能平安快樂地過完這一生,我就滿足了。”

摘星樓上,鹿朝從浴間一路打打砸砸到寢間裏,終於累得不行,氣喘如牛,她一屁股坐在床上,用燭臺指著帝夙:“行了,本郡主今日暫且饒了你,你出去吧!以後不準再踏入我房中一步!”

少年好整以暇地抱著雙臂,從始至終,眉頭都沒有皺一下,仿佛只是逗著沒長牙的小貓玩了一會兒。

末了,他便轉身往外走。

鹿朝長舒一口氣,總算送走了這瘟神,不枉她拿出了拼命的架勢。

果然啊,做人還是要心狠手辣,不狠一點,日子就沒辦法舒坦。

讓他知道她也是有脾氣的,他不就走了嗎?

鹿朝扔了燭臺,舒服地往床上一躺,原主這張華麗柔軟的大床,她自從穿越來,還從未一個人好好享受過。

外間傳來關門的聲音,她心裏還沒開始高興,就聽見腳步聲返回來。

鹿朝一骨碌爬起來,果然看見帝夙又折返回來,她瞪大眼睛:“你,你不是走了嗎?”

帝夙:“關門。”

鹿朝:“……”我關你祖宗!

她的燭臺呢?剛剛扔哪兒了?

鹿朝站起來,剛要去撿燭臺,忽然感覺身上一麻,繼而,熟悉的渾身酥軟的感覺又出現了,她像根煮熟的面條,軟軟地倒下去。

帝夙微微一動,下一秒,就到了她面前,接住她倒下去的身體,單手抱回床上去,把她放好。

他沒有立刻起身,微涼的手指將她臉頰上亂糟糟的頭發撥到耳後,指尖觸到她細膩柔軟的皮膚時,心中那種不知名的酸酸澀澀又湧上來了。

他用手按著胸口,眉心緊緊蹙著,好半晌才將這陣心悸壓下去。

鹿朝瞪著他,他這是幹什麽?這是什麽表情?等等,他是不是現在才打算反擊?

“你……使詐……卑鄙……無恥……”

帝夙猛地擡起眼睛,冷冰冰的灰色眼睛充滿戾氣。

鹿朝自動噤聲。

不罵了,再也不罵了,人要識時務。

少年慢慢低下頭,額頭抵著她耳邊的枕頭,他的皮膚真的好涼,似乎血液都是冷的。

鹿朝不禁打了寒顫。

帝夙就這樣,靠著她很近很近地,躺下來,拉起被子蓋好兩個人,隨後微微擡起手指,勾起帷幔的玉鉤晃了一下,重重紗簾次第垂下來。

紅燭昏羅帳。

鹿朝全身癱軟,反正也掙紮不起來,不如睡覺。

身旁的少年呼吸輕緩而安靜,似乎早已經睡著了,可是他除了冰涼的肌膚之外,整個人都極具存在感,讓人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忽略他。

鹿朝適應了大半個時辰,才有了些睡意,昏昏沈沈之中,忽然聽見他近在耳畔,低啞而磁性的聲音。

“朝朝,紅棗糕好吃嗎?”

鹿朝精疲力盡,正在半夢半醒之間,根本不想再同他爭吵,何況自己中了軟身咒,連唯一的武器嘴炮也不利索了。

她懶得說話,只好隨意敷衍:“好吃……”

好不好吃,你自己吃一次不就知道了嗎?用得著問兩次嗎?

真是煩人!

摘星樓這邊鬧了大半夜,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,整個寧王府也就陷入了寧靜。

今夜,除了摘星樓裏那對年輕的小夫妻之外,整座寧王府,似乎沒人能睡得著。

雲繡在同輝閣的廊下來來回回走了許久,才看見自己的丫鬟小柔氣喘籲籲跑回來,她連忙問:“摘星樓那邊怎麽回事?是不是江小山和雲朝打起來了?”

小柔點點頭,但立刻又搖頭。

雲繡沈下臉,怒道:“到底怎麽回事?讓你出去,連個事情都打聽不清楚嗎?”

小柔害怕地縮起脖子,連忙說:“郡主息怒,摘星樓裏的小玲是奴婢的同鄉,她說今夜是因為江公子和朝陽郡主一起沐浴時,江公子不知怎麽惹了她生氣,朝陽郡主就發脾氣,聽說拿著燭臺追著江公子打……”

“什麽?”雲繡往身後看了一眼,雲瑤倚著一張矮幾,拿著一本書在看,可是聽到這話,還是擡起頭來。

雲繡又問:“江公子就沒反擊嗎?就一直讓她打?”

小柔點點頭:“打是沒打到,只是避開,聽摘星樓的人說,不過是夫妻兩鬧著玩兒,王妃都讓人不要管。”

雲繡嘀咕:“江公子竟然忍得了她那大小姐脾氣?”

雲瑤放下書,問道:“他們感情一向如此好嗎?”

雲繡揮揮手,讓小柔下去,這才走進去,坐在雲瑤對面,倒了杯茶喝下去:“剛成親的時候,並不好,江公子一直住在巡夜營,半個月都沒回來過,後來雲朝作死,半夜跑出城被妖魔襲擊了,江公子把她救回來,從那之後,兩人就好起來了。”

“江公子……救了她?”雲瑤擰起秀眉,似乎極其難以置信,“他竟然救人……”

“是啊。”雲繡放下茶杯,把這幾天以來的事情一五一十全告訴雲瑤,最後才說:“一開始,誰都不知道江公子這麽厲害,還以為他只是個窮鄉僻壤來的窮小子!”

雲瑤一臉苦澀。

雲繡從今日在筵席中就開始好奇了,此時再也忍不住問:“雲瑤姐姐,你和江公子,此前就認識嗎?”

“嗯。”雲瑤點點頭,聲調輕柔,“他家住煙陵,那裏被妖魔毀了,他受了傷,我剛好路過便救了他,我在他身上看見了父王當年留下的信物,還有血書,他既是救命恩人之子,我不想背棄諾言,便讓他帶著信物到安陽來找父王。”

雲繡吃驚道:“你當時就沒告訴他,和他訂下婚約的人是你嗎?”

雲瑤搖搖頭,隨即感覺悔不當初,難過地低下頭。

當時情竇初開的自己,又是歡喜,又是羞澀……她怎麽好意思說出口?

“該嫁給他的人是你,可是現在,屬於你的人卻被雲朝霸占了!你不知道她有多得意,今日在我們面前大肆炫耀,還奚落我!接風宴上,她分明也是故意的,當眾讓你難堪,還傷了你,更讓江公子擊敗了琉璃仙都少主,她這分明就是要給你一個下馬威!”

雲瑤道:“此事,是父王有錯在先。”

“你根本不知道!”雲繡生氣地說,“最讚成這樁婚事的人是寧王妃,他處心積慮撮合他們,原本江公子一直住在巡夜營,從未踏入過雲朝房間一步,是寧王妃親自去巡夜營把他請回來,讓他們有了夫妻之實!”

“他們成了親,王妃也沒有辦法。”雲瑤已經從寧王那裏弄清楚了前因後果,知道此事便是這一世的陰差陽錯,不怪任何人。

這是他們九世情緣中都有的劫。

可是,這是最後一世,最後一劫,如果她還是失敗了,帝夙會再次覺醒,重新掀起神魔之戰。

十五年前那一戰,滿天神佛在他劍下隕落,若他再成魔,六界將陷入萬劫不覆。

“雲瑤姐姐,寧王妃是禹州王的女兒,她如果真的不想要這門親事,可以輕而易舉推翻,可是她偏偏要承認,這不過是為了氣你,她恨你的母親是神女,讓她獨守空房一輩子,所以,她就要把你的夫君搶走,給她的女兒,她得不到的,雲朝得到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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